苏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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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我等了他那么多年”

可我还是太贪心了,我想,能稍微离她近一点就好,能稍微看看她就好。——honor

 

(一)


“叩叩”,寺庙山门外,风雪如诉。

寺里平时香火不多,更何况这冬夜里,谁会来呢?

如果不是寂空望着山门发了两个时辰的呆,怕是都不会听到在这风雪交加夜里的敲门声。


寂空戴好斗笠,提上灯,用僧袍堪堪挡住它不要被风吹熄,前去开了山门。

山门外的女子批着素色的披风,面容姣好,却也掩不住病容,单薄得仿佛马上要被山风吹走消散了去。

女子每月月末前来,可现在尚是月中,她竟提前来了。

“施主。”寂空赶忙侧身把女子让了进来,又重新关上山门,“缘何今日突然造访小庙?”,他的声音又低又嘶哑,乍一听竟有些吓人。

然而女子像是对这个声音已经习惯了,轻声说道:“我知是打扰了小师父了。”

寂空摇了摇头,提灯引着女子往客室走去。

 

沸水如壶,一室茶香。

炉里也添了新炭,算是把严寒堪堪隔绝在了外面。


寂空将斗笠摘下,露出一张满是疤痕堪称可怖的面貌,看不出原本模样,表情更是扭曲,难怪这庙的香火一直寥寥。

女子从进了屋,便用手帕捂着唇,一直低低咳嗽着。

寂空把热茶推到女子面前,似是无声的叹了口气:“天寒,施主不该入夜前来。”

女子将冻红的指尖拢在热茶上方暖着,声音很平静:“我……应该是撑不到下月之期了,特此来和小师父告别,承蒙小师父关照了。”

寂空捻这佛珠的手指顿住,半晌道:“贫僧有法号‘寂空’,施主为何一直唤贫僧小师父?”


“因为我不喜欢这个这个名字呀!”女子笑起来,病容就仿佛少了许多,还是一派少女模样,“感觉这个名字太寂寞了,你又守着这空空的庙,好生没有意思呢。”

“阿弥陀佛,贫僧身许佛门,不觉寂寞。”

女子望着茶水里的倒影,“可是”,她的声音很轻:“我觉得很寂寞……既是来道别的,便想把故事给小师父讲完……咳咳,上次说到哪里了?”


“说到施主门派显赫,人才辈出,师兄弟争相比武切磋,门派总很是热闹。”


“是啊……”女子似是有些出神了,“那时候,总是很热闹的……”

 

(二)


“小师弟!你又在练剑呀?”

“喂,和你说话呢!你有没有礼貌啊!”

“别走!我来和你比试比试的!”

小女孩清脆的声音每天都会在门派里叽叽喳喳地响起。


师兄们笑得很温和:“青青,你干嘛总招惹临澈师弟那个木头,你想比剑,我们和你比就好了啊~”

青青人不高,背的剑倒是威风凌凌,马上拒绝:“不要!师兄们总让着我,没意思!我就要和他比!”说完就又追着一脸冷漠的小男孩比试去了。

“这两个祖宗啊……”师兄们无奈摇头。

门派里这样的场景隔三岔五就要上演一次,师兄们都习惯了。


青青说起来是叫临澈小师弟,实际上只比临澈大一岁。

青青从小在门派里长大的,年龄最小又是女孩子,师父师兄都宠着让着。

可是自从临澈被师父带回来以后,青青就不再是老幺了,可把她得意坏了,有事没事就想去招惹这个新来的小师弟。

可偏偏,临澈是个少年老成的,不喜欢吵闹,于是这对冤家就天天一个追一个躲,比试起来谁也不让着谁,可把这清修地吵得天翻地覆,虽然通常都是青青单方面的。

 

就这么吵吵闹闹到了青青17岁,虽然还是背着一把重剑跑来跑去,可到底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临澈也愈发翩翩少年,又因天赋很好,此时剑法已经比许多师兄都要精湛了,可是唯独和青青比试起来,依然毫不手下留情。

偏偏青青就喜欢临澈这样,她从小要强,最不喜欢别人因为她是女孩子让着她了,因此师兄弟里,和临澈走得最近玩得最好。


少女的心思也悄然发生了变化,她想,她应该是喜欢这个小师弟了。

本来他们也会向师兄们一样,等十八岁通过了出师考核后,就可以下山历练了。可偏偏,战争来得比出师考核早。

 

“小师弟,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家里气氛不太对呀?”青青啃着苹果坐在树杈上问临澈。

“你终于发现了啊,我还当你迟钝得这都发现不了呢。”临澈坐在树下擦着剑,头都不抬地说道。

青青忍着把苹果砸在临澈头上的冲动:“怎么和师姐说话的,和你正经说事呢!是不是……最近山下不太平?我问师父师兄,他们都不告诉我,只让我好好练剑。”

临澈站起声,抬头向青青招手,道:“下来。”

青青撇撇嘴,还是乖乖从树上跳下来。

临澈看着她的眼睛,眸子很深:“山下的战事已经一触即发,我……我马上要走了。”

青青的眼睛里有些慌张,顾不上得扯住临澈的袖子:“你要去哪?去……打仗吗?师兄们也要去对不对?可是你都还没有出师……”

“等不及了,”临澈轻声打断她,“我家世代驻守边关,当初我跟着师父上山学武,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有能力守住百姓安宁,现在是时候了。我不能,也不会贪恋世外桃源。”

“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反正我功夫又不比你们差!我这就去收拾行李,绝对不拖你们后腿。”青青说着就要往回跑。

临澈赶忙拉住她,帮她把有些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无奈道:“说风就是雨的,什么时候才能有点女孩样子。师父年纪这么大了,我们要是都走了,留师父一个人,你放心吗?”

“可是!可是……”青青没有办法反驳,可是我不想和你分开啊……她没有办法说出口。


临澈的声音难得如此温柔,他放缓了语气:“你留下来照顾师父,我很快就回,等着我好吗?我……我回来有话和你说。”

临澈轻轻揩了揩青青通红的眼角,眸子里也满是不舍。

青青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把眼泪憋了回去,说:“好,我等你。你别忘了你说的话,一定要平安回来!”

 

之后山门里就一下子变得安静了,青青陪师父诵书,打扫庭院,然后自己练剑,很快就到了落雪的季节,山里来来回回都只有那么两行脚印。


然后是第二场雪,第三场雪。

这场去去就回的仗,却一打就是三年。


小师弟没有回来,师兄们也没有回来。

起初还时常有书信,后来逐渐音讯全无。


再后来……是有一天师父收到一封信后,带着青青,点了九盏长明灯,师兄师弟一共九人,每人一盏。

青青在那棵树下坐了一整夜,雪把她盖成了一个雪人。

她终是……没有等到他给她说的话。

 

(三)


茶已经凉了,寂空帮她倒掉,又续上热的。

“我已经不知道等了多少年了,也下山找了不知道多少回,每一个驿站的人都知道我在等人,可是没有人能告诉我他在哪……你说,我是不是等不到他了?”青青的眼里没有泪水,可是看着却让人那么难过。

寂空没有说话,只是端着茶壶的手,不如以往平稳。


青青越咳越厉害,渐渐的手帕上已透着血色。

她却不在意,喝了一口茶,笑起来还像是少女一般:“师父去后,我每个月都到这里来上香,也不知为何,会觉得这里比山上暖和一些,大约……是你的茶让我觉得亲切吧。”

“施主喜欢便好。”


“只是,我这病,怕是等不到下个月再来喝茶了……只是这一生,等了他这么多年,却还是没能再见他一面,没告诉他我喜欢他,终究是……心有不甘……”

青青说着,像是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寂空忙伸手去扶,才发现她身上竟是这样的凉。

他想:怕是再也没有人会深夜叩开这庙门来讨茶喝了。

 

(四)


“杀啊!”

“师弟小心!”

“师兄!”

……

“小师弟……”雨把我砸得迷迷糊糊醒来,所有的声音在脑子里混成一团,口鼻里全是血腥味。


意识逐渐回笼,我终于记起来,我们本来已是胜利了,却在返程途中中了敌军自杀式的埋伏,我就这样看着师兄们浑身是血的倒在我身边。

“啊……”我想说话,却发现脖子上差点致命的伤口让我的喉咙发不出声音,我站不起来,感觉血模糊了我的眼睛,用手去抹,满脸都是血。

我太累了,太痛了,很想就躺在这里闭上眼山门都不想。


可我……还有未完成的心愿。

我还没有亲口告诉她,她可以任性胡闹一辈子,我会宠着她,爱护她。

我撑着最后一口气,终于逃了出来,在一农户家养了许久,才能够下地走路。

只是……重伤难愈,再难执剑,容貌可怖,声嘶难辨。


少年意气,尽数和师兄们一起埋葬沙场。

我无颜回去见师父,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师兄们都故去了唯独我苟活。

我更无颜见青青,她等的应该是一个仗剑江湖的翩翩少年郎,一个能和她斗嘴比剑,也能保她一世平安喜乐的心上人,而不是我这样一个……无用的累赘。


可我还是太贪心了,我想,能稍微离她近一点就好,能稍微看看她就好。

我剃发出家,住在了山门边的小庙里,主持给我起法号“寂空”,可我从不觉青灯古佛寂寞,因她每月都会因约前来,喝一杯我沏的热茶。

 

(尾声)


“小师弟……小师弟……”青青的眸子已经有些涣散了,


“这山中一草一木都听过你的名姓,我念过无数的黑夜黎明……也许,你是已经化作哪颗闪烁的星星……能不能给我指个路,这一次我不等你了……我……我去找你好不好?”


依稀目光中,山门好似被风吹开了,一个熟悉的挺拔身影背着剑跨门而入,师兄们笑着紧随其后。而那人用清朗的嗓音唤她:

“青青!说过多少次了,坐在树上危险,不要以为我是师弟就不能管你了!”


好似当年不知岁月,山中热闹依旧,少年眉目如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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