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碰你，都让我恶心。”
或是他的举止太过熟稔自然，以至于亭瞳心里有一瞬间的错觉，好像他们只是这世界最平凡普通的夫妻，能够相濡以沫相伴余生。——空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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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座之上，赵瑾瑜语气宠溺地问道：“我们的小亭瞳要选谁作驸马呀？”他将亭瞳抱进怀里，捏着她的鼻子逗她，满脸慈爱。
亭瞳眼眸流转，欢喜地指着下头一个隐在角落里的男子，眉眼间皆是止不住地喜悦，她昂起头高声说：“父皇，我就要他！”
四周忽然陷入一片死寂，上位者的威势在顷刻间压得人喘不过气。赵瑾瑜沉下脸，眼里似有三尺寒冰，冷声说：“谁都可以，只他不行。”
亭瞳回过神时已行到长廊处，不远处是灯火阑珊的晚宴。父皇已过世多年，现今高位之上的是先皇后嫡子。
她忽而自嘲般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望着漫无边际地夜色，也不知在与谁说：“这许些年过去了，儿臣或许就要改主意了。”
话音一落，身后的侍从皆惶恐地跪倒一片。寂静无声，无人应答。
亭瞳不耐地瞧了眼身后的随侍们，淡道：“行了，都起来吧。”
小宫女恭敬地起身提着灯照在前头，亭瞳望着远处的灯光，勾嘴掩饰眼底的落寞，昂起背脊往前走去，满身一派雍容端庄。
此刻，她是大洲最尊贵的长公主。
在亭瞳离开后不久，一道身影从夜色里缓缓走出，萧晗默默地看着亭瞳的背影，吞下嘴边的声音回到阴影里。
宫廷晚宴，朝臣命妇言笑晏晏，席上一片君臣相和。
这样的场景亭瞳见得多了，如今亦觉得无趣，忽听皇后沈氏说：“这在座的青年俊秀公主觉得如何？”
亭瞳斜睨着她，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好似看尽对面人的心思：“我大洲儿郎自是个个不凡。”她伸手端起酒杯，明艳的丹寇愈发称得那双手纤细白皙，愈发好看。
亭瞳用指腹轻轻摩挲酒杯，悠悠开口：“不过本宫倒是觉得沈家男儿尤其不错。”目光转向斜下方的沈重，正巧那人亦抬头看他，亭瞳下意识躲开。
皇后脸色一僵，讪讪说了句：“长公主谬赞了”便打住不言。
亭瞳亦没了兴致，借口不胜酒力便离席而出。
夜里的风严凉，倒是吹散了亭瞳的醉意。她屏退众人，独行至一处较为荒僻的园中。
月色皎洁，纵使园中荒芜杂乱，那亭角的雕刻也能看得出它曾经是个精细繁华的地方。亭瞳疲惫地靠在树干上，眼底一片平和，轻声说：“这树竟还在。”
脑海里突然出现儿时的画面，有人站在树下伸开双臂对她说：“不要害怕，我会在下面接着你。”
她始终记得那随风蹁跹的墨色衣衫，记得地上投射的斑驳光影，记得他怀里幽幽的暗香。
“长公主。”有人踱步走近，在离她大约一寸的地方停住脚步，道：“听闻长公主有意择臣为驸马。”
亭瞳指尖轻颤，这是沈重的声音，他一如既往地温和有礼。即使在猜到她的意图后也未有咄咄逼人之势。他是前途无量的翰林学士，一旦尚公主所有的理想抱负都将化为乌有。
沈家身为外戚，势力太大，前有身为皇后的沈家女，后有手握重兵的镇国公，再加上惊世才华的沈重。为了皇室权柄，当今圣上也就是亭瞳的皇帝，冒着忌讳直接沿用前朝规矩，驸马不许当朝为官。
而她作为现今唯一适龄的公主，必须与沈重成婚，断了他的仕途。
鼻尖传来阵阵花香，亭瞳突然想起当初她低头看沈重的模样，他的眸子里都是细碎光亮，笑得温和。她突然就心软了，脱口而出：“我给你选择，你若不愿做驸马现在便离开。”
顷刻间园中寂静无声，亭瞳从未觉得哪一刻比现下更漫长，漫长到她都觉得沈重大概已经离开。突然耳边传来沈重的声音。
“子钦愿意做长公主的驸马。”
二
亭瞳的封地在锦州，那是个富饶繁华的地方。
赐婚的圣旨下来时亭瞳正将锦州来的信件扔进火盆中。待宣纸的宦官走后亭瞳倚门斜靠，寒风狠戾地刮在她脸上，她忽而一笑，冷声道：“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亭瞳随沈重离京那日下了大雪，纷飞大雪落在她的眉间，一片冰凉。
沈重为她系好狐裘，带上帽围，温声道：“路上寒凉，莫着凉了。”
或是他的举止太过熟稔自然，以至于亭瞳心里有一瞬间的错觉，好像他们只是这世界最平凡普通的夫妻，能够相濡以沫相伴余生。
此后他们确实做到了相濡以沫，虽然只有短暂的时日，但也足以让亭瞳期待一份真心。
前往封地的途中连日大雪，行至锦州边界时她与沈重遭到了刺杀。那群刺客有备而来，埋伏在函关两边夹道，打得他们措手不及，伤亡惨重。
在萧晗的掩护下，亭瞳与沈重侥幸逃脱，只是亭瞳左腿中箭，只能藏匿林中。
寒冬冷冽，大风刮在身上如同利刃刺过，他们找到一处洞穴停留。亭瞳染了风寒入夜时开始发烧。
沈重用手抚上她的额头，冰凉的温度让她好受一些。亭瞳的面颊滚烫，朱唇皓齿，神色迷离地看向他，独有一份娇媚动人。
“若是真到了危机时刻，你大可将我丢下。”她的喉咙干涩，因而声音嘶哑：“人之本性，不必顾忌。”
“我不会丢下你。”沈重压下心中的悸动与疼惜，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神情讳莫如深，柔声安抚她说：“淮儿莫怕，有我在。”
晚淮是她的表字。亭瞳突然就笑了，笑得那样畅快，眼底满是安心，不消片刻便沉沉地昏睡过去。
那一年，沈重也是这样与她说：“莫怕，我会护着你。”
那园子唤青葵园，是母妃住所处特意修建的园子。那年她从树上跳下被沈重稳稳地接住。
老树青葱茂盛，将他俩隐在暗处。她在树后看见了一场杀戮，母亲宫内的所有随侍皆被一刀毙命，血染红了石亭与绿植。
耳边都是惨叫声，她看见母亲被那人用匕首刺入心脏，眼里是滔天的恨意与不甘，母亲胸口被鲜血晕染，那处绣着她最喜欢的芙蓉花。
“不要看，不要听。”沈重捂住她的耳朵，将她摁进自己的胸膛，她感觉得到沈重在害怕，他浑身颤抖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却紧紧地护住她。
那座宫城原本就是由杀戮与争斗构建，前几年的天真岁月不过是母亲的苦心经营。待母亲走后，她便端着无害的模样，一步一步往上走。她不想被宫城吞没只能逃出宫城，或者掌控它。
恍惚间有人握住她的手，宽大的巴掌里有细细密密的汗。此刻万籁寂静，她好像能听见沈重的心跳，那样沉稳有力，那颗惶恐不安的心忽然就安定了。
不论是过往还是如今，沈重都在她身边。
三
亭瞳一早就想明白了，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真心与权势，她至少要得到其中一样。
沈重背着她一步步逃出山林时，亭瞳便在心底发誓，如若可以她愿倾尽所有去换取他的一颗真心。
亭瞳醒时日渐西沉，窗外有阳光投进，温暖柔和。她斜靠在床榻上，单手撑额，姿态慵懒随性，问侍女：“驸马呢？”
当初他们在城郊处与萧晗汇合，现今入封地已两月有余。
“晚淮，”窗口突然冒出一个人，沈重拈着一枝桃花隔着木框将其白瓷瓶内，解释道：“我看房内的花枯了，正好外头的桃花开得正盛。”
听罢，亭瞳便起身下榻移步到窗前，忽而玩心大发，双手撑着木柜朝沈重那处靠近，逼得他直直往后退，不小心踩到石子踉踉跄跄差一点摔倒。
“子衿小心些，”亭瞳掩嘴轻笑，“我不过是想仔细瞧瞧花，怎得还吓到你了。”
沈重故作镇定，面上一片淡然却红透了耳尖。他随意找了个借口离开，只是步伐紊乱，竟透着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待他走后亭瞳用指尖勾起那枝桃花，眉目清冷，敛尽笑颜：“查清楚了吗？”
萧晗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内，看着她拈花的动作，眼神一凝，想劝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多言，只是回道：“是陛下派的人。”
亭瞳冷笑一声，手上的力气未控制得住生生将那枝桃花从中掐断，“看来，本宫这个弟弟还是忌惮本宫手里的五万兵马。”
传闻亭瞳身为先皇最宠爱的长女，在先皇薨世时暗自留了五万兵马给她，只是甚少人知晓这些兵马在何处。对大洲而言，上位者无有男女之分，贤德者当居上。所以有人亦猜测先皇留下兵马相当于一道护身符，得以自保。
亭瞳捻起一块青色帕子擦了擦手，不过一会儿，手腕处就生了几粒的红疹。她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回身对屋外的侍从吩咐道：“与驸马说，明日一同去西郊赏桃花。”
木窗外的天边，霞光满目，但她明白这昙花一现的光影之后将是漫漫无边的夜色，所有的诡谲云波翻涌而出。
去西郊赏花那日，途中亭瞳不知为何沉沉地睡了半日，醒时沈重正抱着她往房内走去。
耳边传来翠鸟清啼，眼前的人眉目缱绻，周身染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便是三尺寒冰也能融化。
亭瞳素手挽上他的脖颈，袖口下滑，露出的手腕上只有淡淡红点，昨日的疹子已好了大半。
她将额头枕在沈重肩上，轻叹道：“只有此刻我才觉得我们像一对夫妻。”语气未尽处皆是小女儿的嗔怨。
沈重沉默一会儿，将她放在床榻上柔声安抚道：“莫说胡话，我们本就是夫妻。”
亭瞳扯着他的袖子，顺势枕在他腿上，轻声道：“今日便留下来吧，如你所说我们是夫妻。”
沈重眼神暗了暗，终究将手覆上她的鬓角，勾起几缕碎发，温声应她：“好。”
枝头的喜鹊叫得欢快，一响贪欢，满室旖旎，暗香涌动。
四
亭瞳赴封地的第四年初春，沈皇后有身孕的消息传来。那些躲在暗处的人随即开始蠢蠢欲动。
信鸽高高地飞过院墙，在夜色中悄无声息地往北去。亭瞳隐在墙角，挥手制止萧晗的射杀动作。
萧晗压低声音告诫她：“公主，莫要以身犯险。”
亭瞳摇摇头，眼里的坚决终究让萧晗退让了，他握着剑的手紧了紧，只道：“属下誓死与公主同进退。”随即他便同往常一样隐入暗处。
次日沈重醉酒闯入房内时，医官正在替亭瞳诊脉。医官忧心地看了眼亭瞳，她了然道：“本宫明白。”
她坐在梨花木雕的小塌上，看着沈重摇晃着脚步朝自己走来，面上悲喜不辨。
“晚淮，”他将她压在床榻上，凑近她的鼻尖，呼出的温热气息带着淡淡酒气撒在她的脸上，红了一片，他转而将头靠在亭瞳的肩上，轻声说：“我是真的想同你这般生活，长长久久。”
“如果我们只是普通人该多好。”
亭瞳一时语塞，抬起手顺着他的背脊轻拍，肩头湿了一片。可惜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心中有各自的坚守，摆脱不掉的身份是他们的桎梏。
虽然早就明了这平淡安宁的生活终有一日会被打破。可当这一日到来时，亭瞳还是心头闷得慌，如鲠在喉，咽不下吐不出来，就生生卡在那处，让她呼吸的每一个瞬间充斥着迫重的窒息感。
她这许些年的真心相付终究换不来另一颗真心。
沈重如愿偷取了她的手令，亦寻到了她的兵马所在。当初飞走的信鸽带走的是沈重的密报。
公主府被查封时，亭瞳独自坐在院内的大树下，自顾自地喝着茶，仿似听不到周遭的嘈杂喧嚣。
“萧晗在哪？”沈重提剑而来，满身寒意。只是任他如何逼问亭瞳都只是沉默，全然当他不存在。
沈重为人向来沉稳冷静，此刻却一反常态地暴躁，他伸手打掉亭瞳手里的茶杯，茶水尽数撒在了她的青色衣裙上，上头还绣了沈重最爱的金菊。
“你就这般护着他！”沈重忽而嗤笑一声，自嘲道：“你原本想嫁的也并不是我吧。先帝在时，你选驸马的便是他。陛下便是知晓你心里装着他人，即便将有着五万兵马的你嫁与权势滔天的沈家，也不怕那些兵马会落在沈家手里！”
他忽而低下头，捏着亭瞳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自己，眼里分不清是妒火还是愤恨，说：“我只要想到你们日日同处一室我便觉得恶心。”他又附到她耳边继续说：“每回碰你都让我恶心得吃不下饭。我与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是我沈重此生最大的耻辱。”
先帝在世时，亭瞳曾择沈重为驸马。彼时下臣皆垂首伏地，也就没人知晓亭瞳指的人是谁。
当初沈氏苗头正盛，朝廷里还没有驸马不能做官的规矩。先帝高瞻远瞩，为了不让沈家动不该有的念头，便事后悄悄透露亭瞳选的是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暗卫，萧晗。
可是此刻亭瞳却恨不得当时自己真心选的人就是萧晗，否则她也不会受如此侮辱。
沈重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道冰刃刺进她的胸膛，便是她的心再热此刻也凉透了。
她一把地推开面前愣住的人，红着眼冷声道：“沈重，你且记着，从今日起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沈重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破碎，却又即刻恢复到冷静自恃的模样。他转身便走，不知是不屑看她还是不敢再看亭瞳面上的心灰如死。
五
回都城途中，路过一处小城的桃林。沈重不知何故在那多停留了一会儿。车帘忽被人掀开露出一片潋滟景色。亭瞳用袖口掩住口鼻，听到动静时抬眼淡淡看他一眼随即又垂下眼眸，只当他不存在。
沈重脸色一僵，皱着眉道：“你不喜欢桃花？”亭瞳面色苍白，漏出的皓腕浮着可疑的点点红疹，她没有回话。
沈重却看明白了，亭瞳早就知晓他所做的事，知晓他的谋划，却依旧配合他不戳穿他。即使她那次因为用药昏睡了半日，醒时也能知道他并未带她去桃林。西郊有什么呢，除了桃林便是她手下的五万兵马安置处。
沈重的脸色瞬间黯淡，攥着车帘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但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命令车马快速驶离。
亭瞳忽而勾出一个凉薄的笑，眼里皆是嘲弄，只是下意识地将手移到腹部。
纵使沈重知道她为之付出的，也依然敌不过家族权势。既如此，沈重的这颗真心，她不求也罢。只是骄傲如她，辜负她的人总要付出些代价。
亭瞳抵达都城时已是深秋时节，鄞州小道两侧的枫叶红得如火如荼，如同染上的鲜血，透着一股诡异令人莫名战栗。
使臣来时，先是恭敬地将她扶下马车，而后一声令下：“沈重挟持公主，豢养私兵，意图谋反，拿下！”
巡防营将沈重打得个措手不及，亭瞳一席青衣站在道中央，枫叶落在她的发上，衬得她苍白的脸色凭空添了一份妖艳。她踩着鲜血一步一步走向沈重，神情漠然，一字一句道：“本宫早就与你说过，真心与权势之间必得其一。”
亭瞳原就不是个耽于情爱的女子，深宫里的多年挣扎早就让她懂得人心叵测。她愿以真心换真心不代表她愿以身家性命去换一场空，人总要为自己留条退路。
皇宫里有她的人撤掉了沈重的奏折，换成了亭瞳写的奏折：密报沈重将带兵谋反，愿与陛下联手除掉沈氏一族。而他一直在找的萧晗早已回都城安排好一切。
沈重谋划多年才寻到的亭瞳手下的五万兵马却成了他谋逆的关键罪证。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沈家以谋逆罪论处，镇国公被夺权，皇后被废，腹中孩子亦不慎滑掉。亭瞳将这些消息告知沈重时，他坐得端正，纵然落魄衣饰也整理地一丝不苟。
“长公主，”他抬眼看她，俨然如同陌生人，却语出惊人：“你是前朝后裔，那些兵马也是前朝的。”
木芙蓉又称华木，那是前朝皇室的象征。他偷的那块手令，上头便刻着一朵小小的木芙蓉。
亭瞳取下帽兜，神情平淡，道：“你终于想到了，沈哥哥。”
亭瞳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将匕首刺进母妃胸膛的人，她会永远记得他的脸，记得先皇赵景瑜。
六
多年前先帝忽惊觉自己最受宠的妃子却是前朝皇女，便狠心将其杀害。在她死之前得知还有前朝兵马存留在世，只有亭瞳才能寻到，或是因此亭瞳才苟延残喘至如今。
世人只知她是大洲国最受宠的长公主，却不知她所谓的父皇日日在她饮食中下毒，表面好似无事，实则内里已经腐烂。她只是被囚禁在皇城中的一只孤鸟，为了活下去处心积虑。
“晚淮，”沈重低声轻笑，看向她时眼里忽而明亮起来，藏着释然与解脱：“待我死后，为我立个碑吧。”说罢便转头不再看她。
亭瞳踏出牢房的那一刻，心口忽然猛烈疼痛起来，她只觉头晕目眩，瞬间失去了意识。
等她醒时，沈重已在牢中服毒自杀。
亭瞳小心翼翼地捧着腹部，昂起头看向窗外，红着眼却愣是一滴泪都没流。有宦官在外头语气慌乱地说：“皇帝忽然晕厥了。”
她轻轻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的悲悯温情一丝不剩，当初先皇对她做的她全数用在了陛下身上。当今圣上有先皇的狠毒却没他的手段。
“既然回来了，那便夺走吧。”
外头乌云翻滚，风雨欲来，没人再抵挡的住。
可亭瞳永远都不知道，真心与权势她其实都得了。
萧晗没有逃出锦州，刚到城门时便被发觉了，是沈重暗中特意放行。他不能劝阻家族的多年谋划，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亭瞳去死。沈重便装不知道，他演得太好，骗过了所有人，包括亭瞳。
秋风萧瑟，锦州西郊桃林出忽然多了一块墓碑，上面刻着：子衿之墓。
下角也写着：妻晚淮所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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