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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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我夫妻之间,何需如此生分?

就在我这一发愣的功夫,秦弃手上一使力,便将我拽如怀中,紧紧扣住,俯身在我耳边道:“姐姐,别来无恙。”


雨兒


夜深,月明星稀,树林中枝节茂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却有一队人马手持兵刃,四散开来,不断摸索寻找,仿佛不知疲惫。

一月之前,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玉面铁扇秦公子忽然重金悬赏,要活捉那唐门的鸩仙子。

要说这鸩仙子在江湖中也非等闲之辈,原本这二位之间的恩怨少有人愿意掺和,只是秦公子此次悬赏实在出手阔绰,珍宝丹药无数,引得江湖中人几乎倾巢而出,一时间竟有了天罗地网之势。


小女子不才,姓唐名灵卿,正是鸩仙子本人。

乌云蔽月,原本黑暗的密林更是几无一丝光亮。

我屏住呼吸,侧耳听得四周无人,轻轻挪了挪微麻的脚,转身朝着早早看好的方向,脚下发力一蹬,跃上枝头,轻功几个纵跃间,便来到河边。

此时那群乌合之众还在林中当无头苍蝇,只是外围还留着人,万一惊动了也是不妙,不过这也在我预料之中,既然当时入了这林子,我总得想好退路。

本姑娘可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

瞧着夜色中黑沉沉的河水,我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河中。


要说我与那秦公子是如何结下的梁子,那可真是说来话长。

秦公子秦弃,乃是武林中响当当的人物,容貌一流,武功一流,家世一流,江湖人称玉面铁扇。

不过这称呼江湖中人也就私下喊喊,只因秦弃平生最恨有人议论他的容貌。

小女子我闯荡江湖多年,到底也算通晓情理,按说不该将这等人物得罪得这么彻底,奈何真是阴差阳错,天意弄人!

想我鸩仙子,岀身唐门,貌美无双,武功高强,毒术高超,自小也是被长辈夸着天纵奇才长大的,只是小女子有一小小癖好——爱美人,容貌越美,我便越想上前调戏一番。这便也罢了,偏我还是个爱美酒的一杯倒。

你说怎么就那么巧?那日恰好我外出游历,忘记交待店家,结果饮食中掺了些酒,微醺,正飘飘然间,便见廊下有一白衣公子,貌美昳丽,眼下一颗泪痣,更衬得眼波流转潋滟,直晃得我心神荡漾,一时心热便上前…

嘶…

事到如今,思及当日,虽然记忆在宿醉后早已模糊,但我仍忍不住扶额自问,我当日究竟是对秦公子做了多么丧心病狂之举,才会叫他这么下血本满江湖追捕?

简直没脸再见他了!

此时此刻,我只庆幸当日跑得快,否则按秦公子第二日悬赏便贴满江湖的怒气,今日我安能在此处享受美食?


这家酒楼的饭菜是镇上一绝。

那群江湖人,不知怎的就以为我喜欢往山林里逃,都一头扎进那深山老林里去了,倒叫我这几日过得甚是滋润。不过悬赏毕竟还挂着,总不能掉以轻心,我抬眼,下意识扫视四周。

且慢!

不远处那一桌的客人,冰肌玉骨,眼波潋滟,泪痣微现,真真是貌若好女,一袭白衣,一把铁扇,又分明是玉树风流。

秦弃!

我倒吸一口冷气,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忙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灰色的男装,很好很低调。

正打算悄悄溜走,忽然感觉到射到身上的目光,极冷,犹如三九天里刮来的寒风。

被发现了!

“玉面铁扇果真敏锐!”我咬咬唇,心中暗想。抬头,便见他嘴角带着一抹笑,温柔无害的样子,那目光却凉得险些将我冻着,我一时讪讪。

“过来。”微凉的嗓音十分动听。

过去是不可能过去的,先不说我现在暂时没脸见他,就算是要当面向他赔罪,看他这眼神这语气,分明是怒气未消想要将我狠狠收拾一顿,我像是自投罗网的蠢货吗?

不过形势比人强,此处离秦家地盘不远,与他正面相抗实在不智,我便假意顺从,慢慢走上前去,走到一半,确定附近无人埋伏,甩袖抛出早备好的迷药,四周顿时一片雾蒙蒙。

机不可失,我翻身一跃,运起内力,提气飞速离开。

呵!人在江湖飘,没点准备我好意思明晃晃地去酒楼吃饭?

秦公子啊秦公子,你到底是少了些江湖经验!


人呐,当真不能太嚣张,真的。

我真没想到,酒楼一别不过几天,我就被姓秦的给逮住了。

谁能想到呢?就那么巧,我们又选了同一家酒楼。

秦弃真不愧是武林年轻一代第一人,身法飘逸如风,内力浑厚如山,吃过一次亏便学聪明了,一出手便毁了我大半药物,没了药,我在他手下走不过百招。

“不过这位秦公子当真古怪。”我轻抚身上紫色罗裙,感受着柔滑微凉的触感,如是想着。

难道他满江湖让人抓我,就为了把我这么好吃好喝地关着?

还是他对所有阶下囚都如此?秦家庄这么有钱?

有脚步声。

啧,人来了。

“秦公子,当日小女子喝醉了不清醒,当真是对不住,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您若有什么要求,我唐门必定全力满足。”我深吸一口气,抱拳向他一礼。

“卿卿不必如此。”

什么意思?

卿卿?

我怒从心头起。

他管谁叫卿卿呢?本姑娘与他哪有这么熟?这家伙是故意欺侮我一番好出气?还是江湖传言有误,他就是个风流浪子吧?

“再过不久便是我们的婚期,我们夫妻之间哪里需要如此生分?”那厮继续说道。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谁跟他就夫妻了?谁答应嫁给他了?

这人不会是被我给气疯了吧?

我抬起头来,打眼一看,眼神坚定,气度从容,他分明是个神志清明的倜傥儿郎,如何能这么睁着眼睛说瞎话?这家伙不会是觉得就这么放过我不解气,想着名正言顺将我困在身边折磨,来阴的吧?

是了!定是如此!

要不江湖怎么传说他诡谲无常冷血无情呢?

我眼珠一转,面上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仿佛默认了他的自作主张。幸好他也没多计较,倒省了我多费心思。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不过,跟我玩儿阴的?那咱们可就走着瞧了!


“听说了没,秦公子与鸩仙子喜事将近了。”

“不能吧?前阵子不是还说秦公子重金悬赏活捉鸩仙子吗?”

“嘿!怎么不可能,人秦公子不是说了,要活捉,不能伤了鸩仙子一根汗毛。”

“我看呐,八成是人家啊,小两口闹别扭了。”

“就是就是,秦家庄张灯结彩,那唐门的长老不都往秦家参加婚礼去了,那还能有假?”

这都是些什么疯话?

听他们声音渐渐远去,我吐出衔在口中的草茎,缓缓站了起来。

秦弃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距我从秦弃手中逃出已过一旬,江湖中的风言风语倒是越传越离谱了,什么成婚什么喜事?简直荒唐!

若说秦弃真想要娶我,那我是一字不信的,且不说江湖中他那与容貌武功同样出名的诡谲脾性,便说这婚姻大事,谁见过花轿临门了新娘本人还蒙在鼓里的?

唐门显赫,我唐灵卿岂是这么随随便便便与人定下终生的?还唐门长老前往观礼?老头子们虽然平时不太靠谱,但也不至于静悄悄地就将我许出去吧?

此中必有阴谋!

所以说,秦弃这贼子不择手段,简直可恨!

只是江湖传言我唐门长老都已到秦家,言之凿凿,总叫人不放心。

可惜我唐门势力多在南方,如今急调门人北上已来不及,都怪我当日心虚气短,未曾求援,以致今日人到用时方恨少!

罢了罢了,就算是龙潭虎穴,为了家里那些老顽童们,我也得去闯上一番!

事不宜迟,我即刻便动身。


好在之前想着灯下黑,我并没有逃得太远,此刻回转也轻松些许。

秦家庄果真张灯结彩,热闹非常,长老们被围拢在众人中间,却是难以联系。

我心觉不对,正想着要不入夜再来,忽然间我觉察到有人破风而来,定睛一瞧,果真——秦弃来了。他变掌为爪,如闪电般向我袭来,容不得犹豫,我挥剑一挑,剑尖只割了他的衣袖,他的右手却已握住我的手腕。

下意识瞥了一眼,我蓦地顿住——他手臂上有一道疤,一道与我手上的疤连成一道的疤。


我忽然想起一些旧事。

秦弃这个名字第一次被江湖人所知,不是因为容貌武功,与不是现今流传的诡谲脾性,而是一桩灭门血案。

秦弃他,在十六岁时,杀了父亲、继母、弟妹、以及当年还叫杨柳山庄的秦家庄里所有人。

按说如此行径,早该为江湖正道所不容,然而此事一出,江湖中人竟都装聋作哑——因为杨柳二人所作所为早让人不耻。

秦弃的外公是秦家庄的老庄主,秦弃的生母是秦老庄主的独女,当年秦弃的生父杨敬不过是赘婿,可惜秦老庄主走的早,秦小姐又不是练武的料子,秦家庄便落入姓杨的手中。

秦小姐好好的人,竟与秦老庄主几乎前后脚去世,更过分的是,没过多久,杨敬就将外室私生子扶正,还因为那外室姓柳,便将秦家庄改名为杨柳山庄。

彼时秦弃不过五岁稚龄。从那时起,秦弃这个人仿佛从江湖中消失了,外界甚至怀疑他是否如同秦家父女一般,早遭了奸夫淫妇的毒手。

到他横空出现时,已是身怀绝技,血刃仇人,手段狠辣,亦正亦邪,成了满江湖无人了解却人人想了解的神秘之人,流传着许多不知真假的传言。

我多年前去过杨柳山庄参加寿宴。

那时候我曾见一个小妹妹被下人欺辱,处境狼狈,不露怯色,心觉她虽柔弱却有一身傲骨,义愤填膺,还想着英雄救美,只是年少力弱,不仅没能救她,反而在护着她时两人手臂双双中了一刀,杨柳山庄的刀划出的伤口独一无二,我绝不会认错。

所以,秦弃就是当年那个小妹妹?

是了 秦弃他男生女相,当时年纪又小,若穿上女装,的确活脱脱一个小姑娘。

柳氏居然让他堂堂嫡长子在寿宴当日穿着女装!虎毒不食子,杨敬竟也忍心?难怪当时杨柳山庄几乎鸡犬不留,怪不得秦弃最忌讳别人议论他的容貌。

就在我这一发愣的功夫,秦弃手上一使力,便将我拽如怀中,紧紧扣住,俯身在我耳边道:“姐姐,别来无恙。”

我笼罩在淡淡的檀香中,只觉有些愣怔。

当真是他啊!


如今事态已十分明朗了,秦弃估计从那天就认出我了,或许他压根就没想跟我计较,之前风声鹤唳根本就是江湖谣传,不过……

我挑起垂挂红绫,转身,看着一旁挤成一团的几个老头子,还有动作僵硬的白衣少年,似笑非笑:“各位不解释解释?”

“其实这是个意外,呵呵,你看这赶巧了……”

呵呵,你们继续编。

他们仿佛听出我的心声,讷讷低下头,秦弃啪的一声打开扇子,一派倜傥风流,“卿卿觉得我们哪里不般配吗?”

这几个老顽童像是有人撑腰了,一下子兴奋起来,七嘴八舌,

“他貌比潘安。”

“他家财万贯。”

“他武功高强。”

“他品貌端正。”

“他一片真心。”

……

“他绝对是夫婿的上上之选!”

一时间,秦弃那厮倒成了这世间一等一的好儿郎。

“可我跟他不熟。”我不为所动。

“瞧你这话说的,你小时候不还救过他吗?这么一来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了。”

笑话!青梅竹马什么时候这么草率了?

我转头怒瞪秦弃,几个老头子平日开明随意得很,也怂得紧,如今上赶着催婚,八成是这家伙搞的鬼。

虽说我平日爱美人吧,可最多也是口头花花,真叫我随便与一个陌生的美人成婚?想都别想!

“姐姐对我可是有所不满?”秦弃当真是连脸都不要了,变脸比翻书还快,立刻作出一副可怜模样。虽然如此,但他那脸长的是真的好看呐,美人低首蹙眉,怎叫人不心疼?

不行,不能心软!

他把手搭在我腕上,侧身,午后的阳光撒在他脸上,铺了一层碎金,当真衬得他美如谪仙。

我心一颤,好吧,其实也是可以稍微软一软的。


惠风和畅,又是一年春好时。

我坐在小船中,静看江南烟雨,阔别数年的唐门近在眼前,叫人平添近乡情怯之感。

“姐姐可是想家了?”

秦弃这人,明明比我大了两岁,偏爱仗着一副精致容颜,做小伏低地叫我姐姐,当真是……哪还有一点“玉面铁扇”的威风?

然而看着他那一双明眸,一点泪痣,又有谁忍心拒绝他呢?

这些年来,我的心不就被他这么给瞧软了吗?

这妖精,当真狡猾不择手段。

只他不以为耻!

他笑得如同三月花,声音轻快:“我幼时坎坷,唯有你给过我一点温暖,我心心念念想了你这么多年,兜兜转转寻了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恨不得将你绑在身边,时时刻刻不分离,偏你还将我忘了,调戏一番便匆匆逃走,明明白白躲着我。

我气极怒极,千方百计,好不容易将卿卿带回来,虽则一时心急,用错了法子,十分无礼,但全然一片真心。

到最后你一走,我痛定思痛,千哄万哄才留在你身边,如今我晓得你是最心软的,吃软不吃硬,为了与你长久,我是什么也不在意,区区脸面又算得了什么?”


疏雨初歇,春光和煦,我倚在他身上,只觉外面风光千好万好,不如他好。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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