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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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我们和离吧。

人们都道将军深情,只娶了一位正妻,与夫人恩爱异常。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她与他甚至连一起用膳都不曾有过。——雩风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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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初生,九州里一片静谧,月凉如水,月光散落,似将那股子清冷之意,一并撒落在了人间。她倚着院中廊柱,望着愈深的夜色,漆黑的眸中埋下深深的失落。

“夫人,夜深了,您回去歇着吧。”丫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身上也随着被披上的大氅蓦地添了几份暖意。她却对此恍若未闻,满眼都是清冷的月色。

半晌,她幽幽的叹了口气,问道,“将军今夜可还在军营歇息?”丫鬟望着夫人憔悴的模样,不忍告诉她实话,含糊的应道:“约莫是吧。”

夫人欲言又止,还是微微颔首,扶着丫鬟的手,回屋歇息了。

 

翌日,将军回府,却只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处理事物,连膳食都是传进院子里,不曾踏出院门半步。

她听闻,柳眉微蹙,决定自己前去和他细谈。刚踏进他的院子,就被侍卫拦下,道是将军处理公事,不许别人叨扰。

她怒道:“我是他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回将军府的夫人,我们夫妻一体同心,怎么就是别人了?还是你们别有居心,盼着我们夫妻散了才好?”

侍卫也是鲜少见到素来温和的夫人如此盛怒,一时喏喏,说不出话来。她也不与侍卫为难,径直走进书房。


刚入门,就看见一男子埋头于面前高高的公文里。墨色的长发被一根青玉簪子高高束起,露出他坚毅的侧颜轮廓。望着案前的男子,她的心就像是被醋浸透了一般,酸得不能自已。

他们尚未成亲之前,她是青州县令最宠的小女儿,跟着行医世家母亲习得一身医术,年长之后又常常泡在舅舅的医馆里,座堂问诊。

城里百姓都道,县令好福气,妻和妾美,儿女双全。兄长是新中的举人,来日未尝不能高中三元,前途一片大好。如今想来,若当年没有在药山救下这个男人,现在或许又是另一番景象。

初见时,他气息微弱的躺在山脚,周身全是飘落的树叶,若非细看,实在难以发现这还躺着一位伤员。他的玄色长袍被血浸透,衣角虽是破碎不堪,却难掩他一身贵气。

那时的她年幼,只谨记母亲教诲,医者心怀仁义,救死扶伤是本分。未多纠结,便想将他带回医馆治疗。

谁料还没触及他衣角,手就被紧紧捏住,他的手劲极重,恍惚间,她甚至觉得手腕都被捏错位了。

他漆黑的眸中带着深深的戒备,警觉的问:“你想做什么?”

“我是采药路过郎中,看你伤的不轻,想替你看看。你也无需紧张,医者仁心,我以我家世代医德立誓,绝无害你之心。”她的脸上丝毫没有被冒犯的恼怒,温言和他解释道。

闻言,他在确认她没有恶意之后,支撑不住陷入了昏迷,只是握住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的迹象。

 

他伤的极重,浑身上下多处刀伤,腿也因跌落山坡,摔折了,脑子也不甚清明,总是清醒一小会,便陷入深深的昏迷。

如此反复一月有余,他渐渐的能和人沟通,只说他是京城人士,外出游玩遇强人所害。她听闻后也只是浅浅的笑着,不语,也未过多询问。

闲时,她也会与他说说青州风土人情。青州地偏,靠近蛮荒之地,往年多受蛮人侵扰,这俩年,朝廷封了位威远将军,震慑蛮人,青州百姓才得以落的安稳。

也不知怎地,蛮人近来也不甚安分,频频骚扰边缘地带,听闻蛮人换了新首领,初生牛犊不怕虎,怕是又要打仗了。

每次聊到这些,他总是眉头紧蹙,以为他不愿听这些打打杀杀的,渐渐地也不怎么说了。

很快,他的伤也渐渐好得差不多了,可以下地行走了。

她找了一些书让他在院中闲坐时看看, 他靠在院中的摇椅上,看着她在院子里晒着草药,日光透过她的侧颜,照进了他的心里,手里的书也停滞了良久不曾翻动。

 

后来,再后来,就只记得冲天的火光吞噬了青州城,城里百姓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蛮人攻来了!

父亲说他身居要职,守一方土地,哪怕城破了,他也要与青州城同存亡。将她与长兄一同送出城,前往儋州寻求威远将军庇护。

路上人心惶惶,又遇流寇袭击,她与兄长也失散了。一路颠沛流离,她随着难民群来到了天子脚下,在京城得到了安置。

在得到安置后,她虽然处于痛失亲人的悲伤之中,却也谨记身为医者的职责,对受伤难民们尽心尽力的进行医治。很快流民们就在朝廷安排下融进了京城,她也投身于医馆,继续治病救人。

边疆战事依旧,很快传来消息说,大将军手刃了通敌叛国之人,不日便可班师回朝。她听到后,心神不宁,又与亲人完全断了联系,只能焦急的盼望着能早日结束战事,父母阿兄依然健在。

 不久,战事息,威远将军挟蛮人首领回京复命,他一身盔甲锃锃发亮,穿过玄武大街时,英气逼人。人人都在夸赞他的威武,只有她看到威远将军时,内心倏地漏了一拍,是他!

 

大将军回朝后,请天子赐婚。

就这样,恍恍惚惚,她变成了将军夫人。再之后,她便被困于深深的庭院。

人们都道将军深情,只娶了一位正妻,三年间不纳妾室,不设通房,与夫人恩爱异常。

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她与他甚至连一起用膳都不曾有过。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将军夫人这个名称深深的束缚住了,再也无力回天。

望着眼前的男人,她实在是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在青州时,也未尝没有动过心,可是在将军府这三年里,他对自己不闻不问,她也曾请求过他帮忙找回自己的亲人,换来的只是他幽深的眼神良久的注视,以及一声轻若未闻的“对不起”,终究还是磨灭了她所有的期冀。

这样的生活她过倦了,她大概也猜到了些东西。今日前来就是和他仔细说明白的。

 

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将军抬起头,看到了门前的她。

日光透过门窗点点落在案前的地面,她逆着光站在那,恍惚间,他好像又看见了青州城那个不谙世事的医女,那个顺着光照进他心里的人。

只是眼前人面色却不似之前那般浅笑依然,淡淡的神情里透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

两两相望,一时竟无言以对。

良久,她叹了口气,道:“我们,和离吧。”

 “为何?”将军猛地惊起,脸上布满了不可思议。

她苦涩一笑“将军,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你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惊觉失仪,他重新坐下,却又听她说道“你军中事务繁忙,既无心儿女情长,便放我自由吧。”

望着她淡漠的神情,将军心里一阵酸楚,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哪开口。

“我,我不能……是我对不起你。”他望着她,久久未能说出什么,叹了口气。

 

后来,一直恩爱有加的将军夫妇被爆和离了,京中众说纷纭。与此同时,朝中波诡云谲,一场阴谋正风雨欲来。


再后来,边陲小城一间茶馆中,说书先生正说着威远将军平定叛乱,剿灭反贼的事迹。

“话说啊,是早前朝中一位位高权重的大人早与蛮族勾结,欲借蛮族之手推翻朝政,另立王朝。还假传圣意,命威远将军误斩清官。

据说那官员也是位爱民的好官,与城民共生死,却没死在蛮人手里,死在了自己信奉的朝廷斗争之中。

唉~如今逆贼已被株连九族,满门抄斩。将军也为当年误斩的官员正了名,只是将军却为当年的事自责不已,自请辞官了。”


“太可惜了,我朝又少了一位能人。”

“将军真是一位性情中人啊。”

“那个清官也是冤啊。”

 …………

她坐在角落默默听着,面前茶烟缭绕,悟了许多。

终究,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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