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与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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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惯出来的,我娶就好了。”

她不该来的,那样三人还能粉饰太平,那样她还可以麻痹自己说:“没关系,表面夫妻,相敬如宾就好。”——正宗唐氏奶啤


此间晨曦是天堑


绣着翠竹的青色丝带缠绕着少女的双螺髻,她微微张嘴显出惊讶的神色,晨光散落在她的面颊,像是给细小的绒毛增加了诱人的华彩,深绿色的马面裙和她怀里的栀子遥相呼应。

她站在那像是一棵松柏修竹。

少女旁边亭亭立着个蓝衫公子。他面色柔和,伸手虚扶着身边的少女。阳光穿过两人的身姿,安安静静地降落在药铺的台阶上。

那般岁月静好,那般旁若无人。

前提是这束光的另一头没有站着她白开心就好了。


其实白开心跑到仁安药铺的门口就犹豫了。

其实她听到里面的说笑声就琢磨着离开了。

其实她有些怨怼唤出她名字的小厮。

她不该来的,那样三人还能粉饰太平,那样她还可以麻痹自己说:“没关系,表面夫妻,相敬如宾就好。”

至少不会变成如今这样难堪的局面。

这样的局面理应由闯入的她来打破僵局。

“叨扰林姑娘了,只是家中有些急事,需要我家夫君赶去处理,今日恐怕不便探讨医理。”

白开心自己都没注意到“我家夫君”被自己咬得极重,也没注意到自己为夫君找得借口有多蹩脚。

林松朝男子询问似的看了一眼,没说走也没说留。

男子若无其事地淡漠笑笑,像无数次原谅白开心幼稚的小脾气那样不置可否地走到她身边,道:“娘子带路。”

于是他穿过晨曦,像是博爱的太阳偶尔也愿施舍些许阳光给阴湿的角落那样,缓缓跨过这天堑走来。白开心这样想。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白开心这个名字是临时想的。

当年白将军要北上天山,将军夫人蒋氏还身怀六甲。战争凶险不知归期,便先定下了腹中胎儿的名字——乐。

谁知将军夫人产了对龙凤胎,夫人心里执著于将军安危,不愿自己取名,于是长兄倒是有了名号,而小妹则一直被“囡囡,囡囡”的唤着。

这样唤了两年,北境战事告急,流民大肆南下。

将军夫人安置好府中事务,留下了孩子,一人一马,北上寻夫。

几月后战事告捷,随之流传的便是白将军夫妻二人伉俪情深,相继殉国的传奇故事。

听随行的将士说,夫妻二人最后的遗憾就是没能给自家姑娘取个好名字,只晓得白将军常说希望孩子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于是囡囡便遵从遗愿,叫了多年的白开心。

因平定北国有功,靖王加封太子之位。次年,皇帝驾崩,靖王即位。

新帝赐爵白府安国公府,白乐为安国公世子,楚王伴读;白开心为渔阳郡主,养于蒋太后膝下。

一时之间,风光无两。

同年,白开心与楚王邂逅。


也曾鲜衣怒马时,一日看尽长安花


京都曾流传过这么一句话:马球有三王,楚江一乐笑开裳。说的便是翩翩公子楚王、安国公世子白乐和渔阳郡主白开心。

武校场也常省得,要是见到楚王和白家兄妹,那么棍棒刀枪要多备几套。

临江仙酒楼天字号也有专属于三人的雅座纵观金陵风光。

雅座内三人环抱,酒气冲天,白开心睡得迷迷糊糊的,刚醒过来便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饶是这张脸美得让人自惭形秽也不由得使她虎躯一震,一巴掌便扇了过去。

“谁?”对方噔地站起来。

这会儿大家的酒都醒了。楚王一手捂脸一手扶腰,难得失态道:“开心,我脸上怎么火辣辣的?”

白乐回过神来说:“该是喝多了,不知道现在几时,明日殿下你还要加冠礼呢。”

白开心揉揉手又揉揉脑袋,随意朝窗外一瞥:“还早呢,天都还大亮。”

……

他们好像是晚上来这儿庆祝楚王殿下明日成人来着。

“???”

“!!!”

“冠礼午时于楚王新府举行,届时母妃会为我加帽,受邀的文武百官皆会到场,父皇应当也会致辞,索性只需换上礼服,现下赶去还来得及。”

“这个时节踏青的百姓不少,南门应当人满为患,不如走东门过。”

“不错,昨日听得酒楼来了胡商卖马,咱们先借用一回。”


楚王说完三人便寻酒楼管事要了快马,当街纵马不可取,于是只能绕了空旷的远路。

三月的紫叶李像是孩童时泼墨相逐那样洋洋洒洒地落在三人肩头身后。白开心望着前方策马奔驰的楚王,不禁想到前些天自己同太后问安。

“姑姥姥,您说表哥会取什么表字呀?”

“小六既然行六,当会有个陆字,我听陛下有意在页、俞、合、从四字中选一个。”

“我觉得从字儿挺好的。”

“哦?怎么个好法?”

“好事成双嘛。”

……

因为,露从今夜白。


开花必早落,桃李不如松


后来白开心时常想,如果陆从冠礼前一天没去喝酒,如果那天自己没有因为冠礼后的婚事而失了分寸灌酒,如果第二天没有走东门,如果没有胡商带来的烈马,如果没有漫天飞舞的李花,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元康十五年,楚王李陆从于冠礼日纵马东山,不幸坠马,落下腿疾。

同日,太后联合外戚蒋相造反,逼宫景帝,楚王生母原相府义女慈贵妃于午门自尽,安国公世子白乐即位,改号开元,蒋相辅政。

开元元年,先楚王前往灵谷寺清修。

开元二年,庶人李陆从还俗加封安王与渔阳公主成亲。


事实上,逼宫是白开心很久以后才知道的事。

那天李陆从坠马,她冲过去同他一起坠下了东山。索性林松姑娘救下了二人。

林松姑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像松柏,不卑不亢;像溪水,润物无声;像宝玉,纯净透彻;像一切温柔又坚定的东西。

就像那天白开心帮她端药在墙外听见的那样:

“公子醒了?莫急着动,一会儿您的同伴就会端药过来。”

“是姑娘救了在下?不知如何称呼?”

“叫我林松就好。”

“不以时迁者,松柏也?”

“是,敢问公子名讳?”

“巧了,在下李迁。”

那日天光好,晨曦穿过林间修竹,漫不经心地照射在门框折角,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也是日日与陆从打马斗鸡的她从未见过的风姿。


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


大概两月后,白开心与楚王才堪堪出谷回京。两人先去的楚王府,然后便被“请”去了皇宫。

白开心和楚王都对皇宫再熟悉不过,所以二人几乎立时就察觉出不对劲。

白开心见到兄长身着龙袍坐在龙椅上,看到外公蒋相把陆从带到一边。

她好像听到谁说,先帝的皇位来得不光彩;听到父母原是在自家军队的包围下惨死;听到葬生北境的十万白家军英魂。

她听不太清了。

她只是突然想到陆从和林姑娘交谈药理时,自己在竹林外无所事事心中苦涩但没关系,楚王就该和渔阳郡主在一起不是吗?

“你天天带开心出来鬼混,日后谁还敢娶她?”

“我惯出来的,我娶就好了。”

她和陆从好像越来越远了。


“我们不会对前朝赶尽杀绝,李迁不良于行是个好事,你们可以择日成婚。”白乐说。

“哥,我们是同一天来到这个世上的。”白开心突然说。

“是,你会是公主。”

“我不记得父母是什么模样。”她看着金碧辉煌的宫殿,一道光照在她和兄长之间。

“但他们是我们的生身父母,他们有冤屈。”白乐的脸色有些不自在。

“可我们同楚王实实在在相处了17年,陛下……先皇还有慈贵妃对我们很好。”

“他们那是愧疚。”白乐有些恼怒。

“外公就是这样劝兄长的吗?”白开心顿了顿“哥,真的,是因为冤屈吗?”

白开心及笄那天也就是白乐束发那天,他们仨打了场马球。白开心和白乐是前锋,楚王殿下是后卫,球赢得很精彩。那天,不知道是哪位纨绔说的。

“楚王出手,真是无人能挡啊。”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白开心和陆从一起从仁安药铺回府,公主府。

李陆从的跛足已经不是很明显了。

“林姑娘的医术真是令人惊叹。”白开心有些酸涩。

“开心。”李陆从有些无奈。

“兄长说他想见林松。”

“什么?”李陆从转身直视白开心“你不该把林姑娘卷进来。”

“是你不该再见她。”白开心似是赌气离开。

……

“听说林姑娘妙手回春,朕近日来头疼脑热不知林姑娘可能为朕看看。”白乐坐在上座,白开心在右首站定。

“陛下说笑了,民女不过稍懂些药理,比不上宫中太医。”林松眼观鼻,鼻观心,不卑不亢地说。

“林姑娘自谦了,朕可是知道安王殿下的腿疾便是你医好的。”白乐大手一挥“来人,去太医院收拾间屋子,以后林姑娘便是御医了。”

林松面色一僵,勉强谢恩随侍从离开。

“开心,以后他身边不会再有莺莺燕燕靠近。”白乐炫耀似的说。

“谢陛下恩典。”白开心低头,神色晦暗不明。

她知道,兄长可以容忍李陆从身边有个红颜,但绝不能容忍他身边有个可能治好腿的医者。

但兄长有一点没错,陆从的腿暂时还不能好。


距离李陆从离开灵谷寺同白开心成婚正十二月。

太医院,熊熊大火。

“林姑娘,带着这枚令牌,穿上这身衣服,离开这吧。”白开心扯了扯不合身的裙子“陆从喝了药现下在楚王府,你……带着他离开金陵吧。”

“公主?”林松很是意外。

“不必多言了,你快离开吧。”

“那你呢?”林松心下有些担心白开心冲动。

“我会在这。”白开心有些羞愧道“我不怎么有用,连具用来伪装的尸身都找不到。”

林松叹了口气:“有件事我一直没说,你和他之间的纠缠太深,没有谁能插足。”

白开心愣了愣神,突然笑了:“说起来我也有件事没说,这十二月来兄长强迫你为陆从配的药都是我喝的。”

她笑得要流下泪来“所以你不必自责,现在也不必担心我留在此处,左右我今日都是走不出去的。”

林松眼看着火光隔断自己和白开心,像是当年竹林的树影和天光交错。


终章


“李迁,你真的决定回灵谷寺吗?”林松对李陆从说,“不离开金陵,你可能会被发现。”

“不了,其他地方离她太远。”他笑了笑说,“对了,以后叫我李陆从吧。”

其实他也有件事一直没同白开心说,不是楚王一定要和渔阳郡主在一起,而是李陆从一定要和白开心在一起。

因为,露从今夜白呀。

有道晨曦从灵谷寺蔓延到皇城。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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